生命留下的记忆（五）求学

　　生命留下的记忆（五）求学

　　我在小学和初中好像都是懵懵懂懂的，煤矿学校的生活是进入社会的开始，我们每天匆匆忙忙有很多新东西需要学习。学校每个月发给我们12元的生活费，我们吃住在学校，也不用向家里要钱了，生活上每天早上一个馒头和一碗稀饭，中午和晚上都是四两米饭和五分钱的素菜，每周有一、二次红烧肉，碰上学校校庆和节日，学校食堂会杀一头猪改善生活。虽然生活清贫，也还是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，只是特别盼望有一天食堂能够多给一个馒头，或者一小块红烧肉。

　　学校的生活有平淡也有高潮，每一年校庆各个班级都要组织表演节目。有一次我们班的节目是一个描述与坏人作斗争的故事，我还记得节目当中坏人有一句歌词是“大哥大哥救救我哟，千错万错我的错，我不该去把大哥瞒，我不该去把特务当……”当然主角都是班上那些风度翩翩的同学，他们表演得非常吸引人。我在节目中当警察，只在最后闪现一分钟的“光芒”！那天老师给我化了好久的妆，左看右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合适，就又给我添加了一些胡子，在舞台上担心我的“口吃、结巴”，安排就只有一声“报告”，就这么两个字害得我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只觉得脸红心跳。

　　那个时候学校抓政治教育，注重阶级斗争，学校都要组织民兵放哨。有一天晚上轮到我和另外一个同学站岗放哨，学校发给我们的是真枪实弹，每人一把步枪，三发子弹，我们两个关系很好，经过商量拿着枪在学校后面的省委大院外埋伏，我们认为这个地方应该是重点保护地带，决不让坏人破坏。这天夜色深沉，虫鸦不鸣，我们不敢说话，悄悄地埋伏等待“敌人”出现。等了好久、好久，在我们有一点失望之即，突然有人翻墙，冷不防我们两个从黑暗中站起来，端着抢命令他“站住”！他吓坏了叫起来，我的那一个同学说：“你过来我就开枪”，同时子弹上膛，把我也吓坏了，真怕他开枪，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人后怕！事后了解到他是省委里面的工作人员，太晚了想抄近路回家，经过这样的洗礼可能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敢翻墙了，我们也差一点攘成大祸。

　　那个时候我们都非常年轻，对一些新鲜事物非常好奇，比如当时社会上流行一种“鸡血疗法”，就是定期抽公鸡的血注入自己的体内，据说可以增强体魄。我们一个同学就常常抱着一只漂亮的大公鸡到学校的医务室，请医生消毒，抽一点鸡血注入自己的体内。我们都好奇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，觉得奇怪的是，以后每天他都比公鸡起得早，常常都可以最先看到日出，后来公鸡好像又被吃掉了。

　　我们学校的蔡校长是一个和气的老头，听说他在抗战时期就是一个县长。记得有一天清晨，我在学校门口练功，掌击门口的什么东西，蔡校长路过，摸了一下我的头，说了几句鼓励的话，他的老伴也很好，见面总是充满笑意。真的，学校的生活十分有趣，在那里我们留下了自己青春最美好的年华。

　　现在回忆学校的生活仍然会让我感到新鲜，充满乐趣，高等数学里面的微积分、物理化学里面的新奇世界、专业功课里面的点点滴滴，都让人惊奇不已。特别让人难忘的还有我们的俄语老师，听说他曾经是坦克兵，曾经在中苏边境作战受了伤。他的俄语课很风趣，他有时候让我们用中文来帮助记忆，比如俄语里面的“星期天”就记“袜子放在水里面”，俄语里面的“妈妈在家吗？”就记“妈妈多吗？”很有意思，常常引起同学们哄堂大笑。我们在初中就学了三年的俄语，在这里又是两年的学习，都有一定的基础了，却感到他的教学很新颖，每一节课都使人愉快。现在我还能够依稀记得老师教我们唱的俄语歌《我的祖国》，中文意思大概是：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，还有无数牧场和森林……

　　从63年到66年我们在学校的课程基本上已经完成，后面只需要实习和毕业答辨了。66年春夏之交学校安排我们去陕西实习，一路上经过西安、延安、到达铜川。我们去游览了西安的大雁塔、在延河边散步仰望了宝塔山的雄姿，还去了那让人思绪连天、魂牵梦绕的黄帝陵……。我不喜欢西安街道上弥漫的羊肉气味，浓重的羊骚气味充斥到每一个角落，记得那天的晚饭我还是没有吃下去。

　　实习中安排我带领另外两个同学，回想起来也是十分可笑，这两个同学都是别人不愿意带领的，一个姓宋，全身可见部位都是巴痕，同学们都叫他“宋巴子”，估计应该是小时候烧伤留下的纪念；另外一个姓祝，是身高两米多的大胖子，同学们都叫他“祝大胖”，这样一来实际上我就变成脑残了，同学们一定在背后笑话我们三个人的特殊队伍了。不过还好，实习中他们都平平安安，正正常常，阿弥陀佛！

　　实习中我们在车间学习车、刨、铣，在电工班学习电器安装，在煤矿竖井里参观学习。记得我初次使用车床忘记收拾不锈钢尺，车床开动的瞬间钢尺飞了出去，向一把利剑在空中飞舞，让人心惊胆战，万幸没有伤到人。在电工班学习电器安装时，一次我用一个坏卷尺下料，十多根铜棒都短了10厘米，害得带领我操作的师傅受到处罚。电工班长没有批评我，却让我永远牢记，特别是在以后的设计工作中，我的大多数设计都能够达到免检的标准。

　　去竖井里参观学习，第一次坐罐笼有一点害怕，感觉是否从近千米的竖井口向下腾空坠落。师傅带领我们在充满黑色粉尘的地下穿行，灯光昏暗、机器轰鸣。矿井里有一种和地面上不一样的气味，是否是硫与瓦斯气体的混合物，其浓度超过一定量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能引发爆炸。井口的鼓风机不停的输送新鲜的空气，想冲淡这些让人不愉快的“煤气”。井下矿工很多，他们只有一排牙齿还是白的，个个都象黑皮肤非洲人，互相见面也就见怪不怪了。中午我们和矿工一样也领到两个很大的肉包子，我们的手和口都是黑的，一口下去包子上面就增加了一个黑色的圆圈，随着吃的进度，黑圈也慢慢随着包子向下移动。矿工收入相对较高，但是真辛苦，并且十分危险！

　　我们实习地陕西属于黄土高原，山川丘陵叠嶂，和贵州的石头山不一样，这里到处都是黄土，大风吹起，则黄沙弥漫，近百米不见踪迹，像浓雾却让人掩耳护鼻。如逢大雨倾盆，则黄水奔流，冲刷出无数的沟槽。当时陕西土地上植被很少，有一些灌木林，有很多盛开着黄花的黄花菜，有很多躲藏在灌木林中的“野鸽子”。当地核桃、柿子很便宜，核桃差不多一角钱八个、柿子后来涨价了，一角钱也能够买四个，很大，很好吃，就是吃多了大便干燥，后来也就不敢多尝鲜了。

　　工地上一日三餐，吃大米饭的机会很少，馒头很大，基本上四两一个，我们常常是一个馒头，一碗小米稀饭、一块咸菜，同学们最欢喜吃他们那儿的烤玉米饼。其实好吃的东西也很多，像鸡块、木须肉、红烧肉都要三角多钱一份，同学们都穷，只能够偶尔品尝品尝！